在新疆之前，还有西藏。 2012年至2016年在那里测试过的镇压政策，随后被用到了中国西北的维吾尔族和其他少数民族身上：整个城市被监控摄像头覆盖，社区派出所密布，要求居民互相举报。

现在，这个过程也在反过来进行。新疆的强制劳动计划——包括在集中性职业设施里对农牧民进行强制性培训，并把他们分配到国家指定的工作岗位上，其中有些非常遥远——正在西藏实施。 （但没有拘禁营。）

你可以称之为强制同化的反馈循环。这无疑是北京压制文化和民族差异的大规模残酷运动的证据——不仅仅是在西藏和新疆发生。

为了本周发表的詹姆斯敦基金会(Jamestown Foundation)的一项研究，我分析了100多份西藏当局的政策文件记录和官方媒体的报导。照片里，藏人身着迷彩服接受培训。官方文件概述了北京如何在那里推出类似新疆的军事化劳动计划：西藏的农牧民被集中起来，接受军事化课程，并被教授工作纪律，要「感恩」中国共产党，以及学习汉语技能。

官方文件显示，今年前7个月里，有超过50万劳工在这项政策下接受了培训。

路透社证实了这些发现，并披露了更多相关文件。 （中国政府否认了这些指控，包括在西藏招募强迫劳工。）

长期以来，西藏一直是中国当局面临的一个特殊挑战。该地区距离北京遥远，因与印度共享漫长边界，因此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其文化也截然不同，许多藏人忠于达赖喇嘛，后者同时象征着宗教和政治权力——在印度有一个流亡政府——这在中共看来构成了双重威胁。

中国政府称之为西藏自治区的人民——约有350万，其中大部分都是农牧民，分布在广阔的喜马拉雅高原上——数十年来一直在抵抗侵略。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多年来对文化和宗教自由的严格限制，就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举行前几周，西藏首府拉萨发生了暴乱。

据报导，自2011年以来，发生了超过150起自焚抗议活动。 （在西藏巡逻的中国军队都会携带灭火器，作为防暴装备的一部分。）

达赖喇嘛现年85岁，北京的中国当局一直试图影响他的继任者，例如，坚持佛教转世必须“遵守”中国法律。

这是北京对西藏传统生活方式加强实施国家控制的诸多方式之一。

与新疆一样，西藏名义上是自治区，但在2019年，西藏政府要求所有牧民和农民接受某些政府文件所谓的“军旅式”职业技能培训，然后被分配低技术含量的工作，例如制造业或服务业。

我看过的一些报告，包括西藏民族事务委员会的一份报告，都声称藏族宗教培养了“落后思想”。昌都市声称已经“开展了农牧区的富余劳动力转移”，以克服藏人所谓的“组织纪律性不强”的问题。

根据西藏地方政府的一份重要政策文件《2019-20年农牧民培训和转移就业行动方案》，军事演习式的技能培训，加上政府所谓的「思想教育」，据信将迫使藏人自愿参加国家规定的扶贫工作。

截至今年，西藏的就业计划已明确包括将西藏劳动力转移到中国其他地区，并为各地设定了目标任务。未能达成的地方官员将受到处罚。

该行动方案还指出，应「鼓励」藏人将土地和畜群移交给大型国有合作组织，成为他们的合伙人。一家官方媒体在7月下旬报导了扶贫工作的进展，称该计划旨在让藏人「放下鞭子、走出牧场、进入市场」。

成为雇佣劳力，意味着藏人要放弃放牧和耕种，脱离他们古老的传统和神圣的土地。而这就是政策的目的所在。

该计划的许多主要特点和目标与新疆的方案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其他旨在将西藏文化边缘化的措施也很类似。

例如，北京近年来大幅加快了减少藏语教学的努力，包括在西藏以外的地区。

2015年底，来自青海省偏远游牧地区玉树的藏族人扎西文色试图起诉当地政府削减藏语教育。 2018年，他因“煽动分裂国家”被判处5年徒刑。

我查看了玉树官方招聘教师岗位的通知，发现2014年至2019年，藏语和藏语教学科目的岗位招聘广告数量下降了90%。

2010年至2018年，青海其他藏区招收的藏语教学科目的教师数量与汉语教学科目教师数量相同。但在2019年和今年至今，这些地区招聘的汉语教学岗位是藏语教学岗位的三倍多。中国其他藏区也发生了类似的变化，比如四川省的阿坝州。

藏传佛教也受到打击。 2019年春，拉萨市长声称，前一年“举行重大宗教活动的天数和参加活动的人数都减少到10%以下”。去年秋天，北京开始禁止前政府官员在圣地进行转经的宗教活动。

西藏昌都地区政府2017年宣布计划在主要佛教寺庙建立影片监控系统，又斥资2.75亿元（超过4000万美元） 购买了一套云计算系统，主要是实现他们所谓的“智能化寺庙管理”——这是全面数字监控的委婉说法。
这种策略由来已久。

早在1989年，中国著名的人类学家费孝通就撰文指出，经过长期的“大混杂、大融合”，中国的多数民族汉族和其他少数民族最终会融为一个单一的实体：中华民族。在费孝通看来，汉族是这场融合的中心，因为他们是优势文化，而所谓落后的少数民族将不可避免地被其同化。

中国政府采纳了费孝通的看法，并一度试图通过自上而下的经济发展来帮助实现这一目标。

2000年，中国国家主席江泽民启动西部大开发，为中国西部地区带去了基础设施和大量汉人。当地少数民族只要愿意在文化和语言上同化，就能从新的经济活动和就业机会中获益。

这遭到了很多抵制。少数民族身份的地方表达形式蓬勃发展。藏人和其他少数民族的人蜂拥到学校，学习自己的语言，保持本民族独特的宗教信仰。

在2019年秋天的一次讲话中，习近平主席重申了费孝通的民族融合愿景。但北京实现这一目标的方式已经改变。

忘掉由经济激励促成的有机、自愿的同化吧；如今，少数民族，尤其是西藏和新疆的少数民族，正被迫服从国家的干预性微观管理——这是一个警察国家，拥有精良的监控系统、详细的数据库和严密的社会控制形式。

如今，作为习近平的重点项目，「扶贫」成了一种掩护，不仅能够重塑人们的生计，还在改变他们的整个生活方式——语言、宗教、文化和家庭。

在新疆和西藏，政府官员正在深入民宅。他们与住户结成对子，被分配到住户家中，与他们一同工作、吃饭、睡觉。

每个藏人都有一份详细的档案，显示他们的收入、就业状况，以及经国家批准的针对性解决方案。被送到工作场所劳动的藏人往往远离自己的家庭和宗教场所，更容易控制。他们留下的孩子在寄宿学校里长大。

这些政策的目的很明确，利害关系也很明确，目标群体正试图反击。中央政府最近在内蒙古用汉语取代蒙语作为学校的主要教学语言，在当地引发了强烈抗议。

在费孝通看来，民族融合将会缓慢而自然地发生。这已经失败了。在习近平看来，少数民族的同化必须由国家强制推行。这也将会失败。

2020年9月25日
作者/郑国恩(Adrian Zenz)是华盛顿人权组织共产主义受害者纪念基金会(Victims of Communism Memorial Foundation)的中国研究高级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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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纽约时报中文网

(自由亚洲电台10月20日报道)设在印度达兰萨拉的藏人行政中央（Central Tibetan Administration）司政洛桑森格(Lobsang Sangay)表示，他已经和美国国务院新任的西藏事务特别协调员戴斯卓(Robert Destro)会面。他是60年来首次在美国国务院获接待的藏人行政中央领袖，此举引发中国外交部跳脚怒斥：“坚决反对”。

洛桑森格上周在他的个人推特上贴出与美国国务院新任西藏事务特别协调员戴斯卓在国务院的合照，他告诉路透社这是历史性的时刻，代表美方认可西藏民选领导人，这显示美国政府的政治态度。

美国国务卿蓬佩奥（Mike Pompeo）上周任命国务院民主、人权和劳工事务局助理国务卿戴斯卓为新任的西藏事务特别协调员，将带头推动北京当局与西藏流亡精神领袖达赖喇嘛或其代理人之间的对话。

务院望展开对话 中方斥干涉内政

戴斯卓在上周（16日）接受本台藏语组专访时表示，他的两大任务是为西藏和达赖喇嘛寻求支持，以及协助解决藏裔难民的人道需求。他告诉藏语组记者，自己对于达兰萨拉和北京双方是否能在近期展开对话并不乐观。

“当中共政府认为自己有权选择下一任达赖喇嘛时，我们如何和他们展开对谈？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他说。

国务院的任命引来北京的激烈回应，声称美方试图破坏西藏的稳定。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在20日的例行记者会上，再度怒斥美国政府干涉中国内政，称此次会面是向“藏独”势力发出了严重错误信号，并指责洛桑森格是个彻头彻尾的反华分裂分子。

“美方应该立即停止利用涉藏问题干涉中国内政、破坏西藏发展稳定，停止为‘藏独’势力从事反华分裂活动提供任何支持。中方将采取一切必要措施捍卫自身利益。”赵立坚说。

美方认可西藏民选政府

达赖喇嘛驻美代表办事处华人联络员慈诚嘉措（Tsultrim Gyatso）告诉本台，此次会面代表了美国政府对藏人及达赖喇嘛的支持，也回应了洛桑森格认为此举是美国认可西藏民选领导人的说法。

“美国政府是认可藏人行政中央的最高领导、藏人行政中央的体制，我觉得这是非常重要的。”慈诚嘉措说。

总部在印度的藏人行政中央常被称为西藏流亡政府，最高领导人（又称西藏司政）及议会成员由民选产生，长期为西藏自治奋斗。达赖喇嘛于2011年辞去流亡政府领袖的职务后，洛桑森格当选为最高领导人。路透社指出，尽管包括美国总统在内的美国官员，曾在白宫会见西藏的精神领袖达赖喇嘛，但他们仍在接待藏人行政中央领导的问题上十分谨慎，这被北京视为重大挑衅。

宗教中国化？鸡蛋里挑骨头，没办法

不过近期西藏的人权议题再度成为美国关注焦点。西藏政府被指沿袭新疆模式，强制数十万农牧民接受培训并转移就业，遭受国际舆论抨击。中共当局也长期在西藏地区实施汉化政策、迫害宗教自由，不仅指定一位班禅喇嘛，更要求下一任达赖喇嘛人选须得到政府的批准。

藏人行政中央前任驻北美办事处华人联络官贡噶扎西（Kunga Tashi）告诉本台，中共意图使用经济发展来拉拢藏人，以及实施“宗教中国化”，但手段高压、缺乏对话，一意孤行的严控措施无法凝聚民心。

“信仰藏传佛教的人必须要跟党走、听党的话，这个是无法得逞……如果想藏传佛教中国化，我说这是鸡蛋里摸骨头一样，永远没办法。”他说。

今年年初，美国众议院以压倒性票数通过《西藏政策及支持法案》，捍卫西藏宗教自由，保障西藏自治地位。根据法案规定，中共官员不得干涉未来包括达赖喇嘛在内的藏传佛教领袖转世，否则美方将予以制裁。法案还要求美国在拉萨设立领事馆。美国国会及行政当局中国委员会（CECC）主席、民主党籍众议员麦戈文(Jim McGovern)除了在一场听证会上呼吁参议院尽速通过法案，也曾强调西藏议题在国会受到两党议员高度重视，并会持续关注。

（来源：自由亚洲电台中文网）

（美国之声报道）美国国会暨行政当局中国委员会（CECC）星期三（9月30日）就西藏人权现状召开听证会。委员会主席麦戈文众议员（Rep. Jim McGovern, D-MA）多次重申，“我们会持续呼吁人们关注正在发生的事情。”

“我认为中国政府有种错觉，认为他们可以让我们感到疲惫不堪，以为我们只会有48小时的关注力，然后我们就会自动转移到下一个议题，或者这些议题就会自动消失，或者哪天当达赖喇嘛尊者离开我们了，我们就会自动不再关心这些事情，不再关心西藏，”麦戈文说。

“这是一个巨大的误判。我们不会停止，我们将会持续关注这些问题。”

在这场近两小时的线上听证会上，包括两党议员在内的成员都对于中国政府持续对新疆、西藏和蒙古等地方少数民族的种族教育政策感到不安。

“我们所有人都很担心习近平是如何将一切变成他的‘绝对教条’，所有信仰都必须符合他的原则，”委员会首席共和党议员史密斯（Rep. Chris Smith, R-NJ）在听证会上严厉批评。

出席作证的人权观察中国部主任理查森（Sophie Richardson）特别提到，中国政府对少数民族年轻一代所采取的“爱国主义教育”令人相当担忧。

她说：“爱国主义教育（实施）的范围，最小的年纪为年仅三四岁的小孩，其结果我想定必明显，也就是西藏文化和语言被侵蚀，更多的抗议，以及那些真正只是想要双语教育的父母们深深地被疏远。”

出席听证会的还包括国际声援西藏运动主席梅卡其（Matteo Mecacci）、西藏行动中心资深战略研究员丹增多吉（Tenzin Dorjee），以及南印扎什伦布寺住持熹嘉仁波切。

丹增多吉在听证会还提到中国政府对少数民族的严密监控。

“这场‘我们正看着你’的阴险政策控制了流亡藏人，目的是要分化藏人群体、杀死他们的这场运动，而微信的崛起大大的支持了这项政策（的执行），”丹增多吉说。

他接着说，“虽然一般应用程序是用来表达和交流的平台，但微信是审查和国家监督的终极工具。它让北京压制海外持不同政见者和活动人士的跨国镇压行动变得更为便利。”戈文议员还说，目前是美国支持西藏最关键的历史时刻，因为本届国会在中国与西藏人权议题方面的立法明显比以往多出许多，他也强调这些有关中国人权的议题都获得广泛两党共识。

“在此郑重声明，民主党和共和党，自由派和保守派，都高度尊敬达赖喇嘛尊者，我们尊敬他，他是一个和平、正义和非暴力的人，”麦戈文说。

麦戈文同时呼吁参议院尽速推动迟迟未出现进展的《西藏政策与支持法案》（Tibetan Policy and Support Act）。

《2019西藏政策与支持法案》由麦戈文议员和CECC另一位主席、佛罗里达州共和党联邦参议员鲁比奥（Sen. Marco Rubio, R-FL）在去年9月共同提出。法案今年1月底在众议院以392票支持，22票反对的压倒性票数获得通过。

这项法案规定，中共官员不得干涉未来包括达赖喇嘛在内的藏传佛教领袖转世，否则美方将予以制裁。法案还要求美国政府推动在拉萨设立领事馆，并承认流亡藏人成立的藏人行政中央合法代表全球藏人的愿景。

2018年，国会通过《西藏旅行对等法案》并由特朗普总统签署成为法律。法案规定对阻止美国外交官、记者和游客前往西藏的中国官员实施限制入境美国的惩罚。

委员会共同主席、来自佛罗里达州共和党参议员鲁比奥在会上说，他也希望国会方面能尽快继续推进这项法案。

“我希望我们能在立法上采取行动。”鲁比奥说，“对藏人持续不断的虐待，试图剥夺他们民族和宗教信仰，这是令人愤怒的，这也都有被记录在案多时，我们不能忽视这一点，我们必须持续地掌握新的情况。”

（来源：美国之声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