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理论探讨或政经分析之外,不妨从我在西藏和新疆旅行时去过的几个广场直观地看看中国民族问题。
当年从贡嘎机场去拉萨要经过曲水县城,那里建了个“泰州广场”。泰州是当时的中共总书记胡锦涛的家乡,泰州政府耗费巨额资金到西藏修建一座以“泰州”命名的广场,名义是“援助”西藏,实际只是媚上欺下的文化帝国主义。广场占地极大,全是汉地风格,修造着中国式的亭阁石桥,与周围环境极不协调。广场中央矗立一组高大的金属构架,顶着个硕大的不锈钢球,体现主流意识形态的科学与进步;一组环形牌廊皆是中共领袖的画像和各种标语口号。当地民族和文化全不被放在眼中,既不发生联系,也不值得考虑和顾忌。除了侵占大量良田,与当地人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可以说广场根本不是为人所建。铺设的水泥砖在阳光下刺痛眼睛,人好像走在烤锅上。仅有几块草坪都被铁栏围住,竖着禁止入内的警告牌。广场中间开了条人工河,夹在立陡的水泥槽中,人无法和水接近。整个广场只有两条石凳,遥遥对称,无遮无拦地暴露在太阳下。我去那天是星期日,照理休闲人最多,广场却没有一个人,周边宽阔的大街也如鬼街空荡。
南疆重镇阿克苏的中心广场原来叫铁匠街,居民都是维吾尔人。没建广场前借市中心地利,居民可以做买卖,也可以出租房子,谋生之道多。后来政府强迫拆迁,被搬到七公里外的市郊小区。远离城市,无事可做。每次进城都得花公交车费,城里却没有落脚之地,谋生之道大部丧失,那些维族居民普遍变得更穷。广场则成了汉人跳广场舞的地方,再看不到当地民族,从早到晚放的都是汉族音乐
新疆巴州首府库尔勒,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是汉人,只有清洁工全是维族人。那里也有类似阿克苏的广场。我去时看到很多汉族居民在广场上散步、玩鸟、健身。一群汉族退休妇女耍着红扇子跳舞。戴口罩的维族清洁女工挥动着大笤帚扫地,径直扫进跳舞场,扬起浓密的灰尘,汉族妇女只好停下躲开。维族女工在整个过程不抬一下眼。
乌鲁木齐国际大巴扎的广场被开辟成吃自助餐看歌舞表演的地方。那里围着一圈铁栅栏,里面摆满餐桌。进去每人交218元。我去那次里面足有几百人,除了个别陪外国游客的维族导游,几乎都是汉人。当地民族百姓围在外面扒着栅栏看里面的歌舞表演。那场面让人感觉怪诞,却是新疆本地民族边缘化的典型写照。
不过汉人也并非是广场的主人,我去过乌鲁木齐的南湖广场,原来是市民的免费公园,以市政建设名义改建成广场,实际被搞成了一个夜市。那里是乌鲁木齐黄金地段,周围住宅区多,吸引大批消闲市民,是生意人眼红的宝地。广场名义属于市民,土地属于国家,可市民和国家是虚的概念,控制权在自称代表市民和国家的政府手上。有市政建设的旗号,占用土地无需出钱,建设也是财政拨款,实质却是政府背景的商业。市政府成立了一个管理公司,把广场分割成块,租给摊位,收取租金,成为市政府的灰色收入。等于是纳税人给他们拿本钱,利润归他们所有,还不用纳税,花着纳税人的钱再去挣纳税人的钱,真是无本万利。摊主们抱怨辛苦做生意,大部分收入都交了租金,等于是给占了广场的政府打工。政府除了收钱什么都不用干。而市民原来可以在南湖自由地钓鱼或玩模型船,现在湖面分成多块,租给不同项目的经营者,想玩就得花钱。即使市民自己带录音机来放音乐跳舞,也得交钱。汉人居民一样怨声载道。
(来源:自由亚洲电台中文网)